“宁愿一年少做十条,也不做差一条。”这是88岁的龙舟匠人李保安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也是他60多年来一直恪守的做事原则。
李保安是佛山市三水李保安龙舟厂厂长、佛山市级非遗项目三水龙舟制作(洲边)传承人、2022年第三季度“诚实守信”佛山好人。多年来,他严格把关龙舟制作的每一个环节,诚信经营,为客户量身打造龙舟。这位老人用坚守和创新,让“三水李保安造”成为大名鼎鼎的“金字招牌”。
在竞赛中脱颖而出,从三水走向珠三角
2月26日,记者在李保安龙舟厂了解到,今年各地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龙舟赛事,李保安龙舟厂今年的订单已经排满。
凡是在珠三角有龙舟竞赛的地方,就有李保安造。源源不断的订单和龙舟厂里那一整面墙的锦旗,都是李保安实力的最佳证明。
“在龙舟竞技赛场上,大家不仅关心冠军花落谁家,还会询问冠军队伍的龙舟由谁制作。”李保安的孙子李锦标介绍,他们家的龙舟凭借船身轻、流水线流畅、扒船阻力小、船身稳固性高等优势,总能龙舟竞赛中脱颖而出。
因重诚信、质量好,李保安造龙舟远近闻名,他们制作的龙舟曾多次获得国内外赛事大奖,吸引了珠三角地区甚至海内外的客户订购龙舟。2016年,央视节目组曾以李保安一家制作龙舟的故事,制作了时长约40分钟的纪录片《龙头旺相》,登上中央电视台《探索与发现》栏目。
不凡成绩的背后是李保安及家人一次次的探索与实践。
李保安22岁时进入三水国营造船厂,在修建机帆船的同时,通过多方学习与实践,他慢慢掌握了龙舟制作的技术,并为有需求的村民制作龙舟。从那时起,李保安至今做龙舟已经整整65年。
按照三水的传统习俗,龙舟竞赛以小五人龙和十一人龙为主。为了适应三水的市场需求,2000年李保安龙舟厂建立之初,主要以制作小型龙舟为主。
2011年,李保安的大儿子李显文在出差途中发现其他地区大型龙舟竞赛的项目异常火热,商业触角更为敏锐的他看到商机,于是想在业务上谋求突破,挑战制作大型龙舟扩展销量。儿子的想法得到了李保安的认同,于是李保安一家开始琢磨标准龙制作技艺,希望进一步打开龙舟市场。
2014,在广州白云区举办的龙舟公开赛中,三水作为参赛方之一,李保安为其中的5支参赛队伍各制作了一支标准龙,没想到这其中的三支队伍包揽了此次比赛的前三名。
经此一战,李保安造名气大振。
“你们听说了吗?三水有个李保安,他做的船包揽了此次比赛的前三名!”李保安的名字在船队之间引起轰动,这也为他进一步打开珠三角市场埋下伏笔。此次比赛的成功,更加坚定了李保安的决心,不能固步自封于三水市场,而要让李保安造挺进珠三角。
如今,随着客户群体不断发展壮大,大型龙舟的订单纷至沓来,李保安龙舟厂里的“大船”越来越多,50人龙、80人龙在厂里占据了主要位置。
严控原材料质量,把好生产第一关
从小船业务扩展到大船业务,首先需要调整的便是选材策略。
制作大型龙舟需要一整条无瑕疵的原木,对树木长度、直径和笔直程度都有更高要求,为了确保原材料的质量,李保安每隔一两年就会和两个儿子开车到广西、湖南、贵州等地的林区,亲自挑选适合龙舟制作的木材。
“挑选和运输木材颇有讲究。”李保安介绍,挑选木材的地点要选择向阳面的山峰中日照时间相对更长的山,阳面的树木年轮生长得更密、木质更硬,用这种材料制作出来的龙舟不仅纹路更精美,也更坚固耐用。
从山上刚切割下来的木材湿度较大,材质较脆,在运输过程中若遇到剧烈的碰撞和颠簸则可能导致木材爆裂,因此,为了确保原木在运输过程中完好无损,李保安一家人在整个运输过程中都格外小心。
“只要木材有裂痕,木材就作废了。我们宁愿多给工人一些钱,也要拜托他们将木材从山上慢慢拖下来。”李保安说。
近年来,随着龙舟生产产业链的逐步完善,如今李保安和儿子不用再远赴省外选材,只需到锯木厂挑选木材即可。
挑选木材时,李保安总会随身携带一把木锤,通过敲击木头传出的声音,判断原材料质量高低,而以音估质的本领来源于数十年潜心造龙的独到经验。
创新制作工艺,用匠心树口碑
龙舟种类繁多,有传统龙、标准龙、彩龙、游龙和禾艇5种,分为竞赛龙舟和游龙两大类,传统龙、标准龙和禾艇一般用于龙舟比赛,彩龙和游龙则主要是观赏展览型龙舟,而李保安龙舟厂主攻的便是竞赛型龙舟。
作为竞赛型龙舟,如何将龙舟做得更轻更快,是李保安一直苦苦思索的问题。
为此,他宁愿耗费更长时间用传统榫卯工艺进行嵌合,根据龙舟队员的体型量身定制龙舟,并不断改良和创新制作手法,力求不辜负每一个客户的期望。
龙舟制作包括选材、开料、装龙脊、底旁、侧旁、钉座板、扎龙筋、抛光、上桐油、打磨、安装龙头和龙尾等十多个步骤,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做龙脊。“龙脊就如同人体的脊柱,决定着整艘船的稳定性和拉扯力。”李保安说,对于30米长的大龙,需要将两根15米长的龙脊板材进行拼接。不同于其他龙舟制作厂,李保安家采用传统榫卯结构来拼接更薄的龙脊板材。此种方法虽然难度更大、更耗时,但保证了龙脊更薄、船身更轻,在龙舟竞赛中更具竞争优势。
钉子是龙舟制作中必不可少的材料,一条16米长的11人龙便需要400多根钉子固定。然而曾有一段时间李保安总是苦恼无钉可用。这是因为李保安一直追求板材更薄、船身更轻,但市面上并没有与薄板材相匹配的钉子出售。
“没有我就自己打!”于是,李保安独家定制的扁平钉横空出世,每根钉子长度都控制在4cm,使用此种钉子可以加强板材之间的黏合性,让船身更稳固。
由于制作工艺精细,李保安龙舟厂制作龙舟的周期相对较长。例如制作杉木标准龙需耗时2-3个月。对于硬度较大的坤甸木和柚木标准龙,则需6-7个月才能完成制作。
“超出生产能力的订单我们就不接了。”李保安坦言,自己家庭作坊式的龙舟厂产量远不及那些批量制造的大厂,但他们不贪心,他们的目标不在于挣钱与否,只求将每一艘船都做到极致,无愧于人,也无愧于心。
三代人接力非遗技艺,守护城市文化之根
“每天早上8点就能在龙舟厂见到他了,只早不晚。”李保安的大儿子李显文说,
现在父亲已经退居二线,很少亲自操刀,只是在一旁提醒和观摩。父亲倾尽一生打拼下来的龙舟事业将由他们儿孙继续接力。
李保安一家人不仅热衷造龙,而且喜欢扒龙舟,李保安的小儿子李显坤就是一名龙舟队队员。每逢端午、国庆假期,李保安一家人都会在龙舟竞技赛场上观看龙舟比赛。龙舟竞渡时震耳欲聋的鼓声、吆喝声回荡在耳边,那是一代代人对龙舟民俗文化的难忘记忆。在水花四溅中,人们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憧憬和期待。
此前,受疫情影响,竞赛型龙舟订单减少,李锦标便将目光聚焦于展览型龙舟制作上。他通过多方打听,与佛山市博物馆达成合作,按照博物馆的要求,制作“小盐步老龙”。就在本月21日,这条“小盐步老龙”已进入佛山市博物馆新馆,待新馆正式开放后,便可让更多人了解龙舟文化和非遗魅力。
“当时我爷爷、我爸爸还亲自到南海盐步,记录下盐步老龙的各项数据,对照着盐步老龙的原型,按照1:3的比例进行仿制。”李锦标说,爷爷将传承龙舟技术的棒子交给他们,他们会带着自己的思考,根据市场需求,用自己的方式在龙舟制造技艺上再谋突破,守护好“三水李保安造”这块“金字招牌”。
在李保安龙舟厂里,大家分工有序,有条不紊地进行龙舟制作的每一道工序。李保安时常会绕着龙舟走上一圈,仔细检查各个工序的完成情况。在龙舟厂正中间摆放着一条11人龙,不久将被送往中山参加端午节的龙舟竞赛。
今年端午节,熟悉的鼓声和呐喊声会在耳畔重新响起,那一艘艘箭在弦上的“三水李保安造”,定会在河涌上劈波斩浪,赢得佳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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